颜逸海

乡关何处。

【巍澜】始知相忆深

        今年是赵云澜和沈巍在一起的第七年。

        赵云澜趁休息日之便瘫在家里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聊的婚恋节目,节目里说到:俗话都说七年之痒,是婚后生活的重大节点。赵云澜抬手拿起遥控器,“啪”的一下关掉电视。这种话题,赵云澜觉得对他们两个来说简直是扯淡。
        先不说他们两个现都已成圣非凡人之身,寿命翻了好几番还不止。就算要到久看两厌,怎么也得过个七百年再说。想起早上沈巍出门上课前那一身藏蓝西装,他就心痒痒;更别说他家大美人一心系挂在他身上,守了他整整五千年,直到今世才和他在一起。
赵云澜抬手摸了摸下巴,深刻的觉得以他的人格魅力和皮肉卖相,让沈巍再喜欢个五千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自从搬到新房子以来,沈巍那间挂满他画像的老房子他们不时也会过去住两天,就像度假别墅一样。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自恋心态,赵云澜每次想起那满屋子的画,心口就像被小猫爪子挠了几下。又酸又痒,还夹杂着几分荡漾。如果让大庆看见他的铲屎官现在这副表情,一定很给面子的过去朝着人脸就是一爪子。无他,表情太贱,欠揍尔。
         赵云澜“嘿嘿”笑了两声,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找出沈巍房子的钥匙准备摸过去再领略一番自己的风采。晚些还能去龙城大学门口接媳妇儿下课,多么一举两得的行为!赵云澜在内心毫不害羞的自我吹嘘。

————我是不会过度的场景变换分割线————
        “咔哒”一声响过之后,屋内多了丝生气。虽然这间房子他们俩没怎么住,但是沈巍还是会定时过来清扫,大部分时候赵云澜会自动自觉的跟过来,美其名曰:“陪伴”,事实上就是端茶递水加进房间自恋。小部分时候他会因为腰酸睡上一整个早上,浑然不知沈巍出去了又回来这件事。

        赵云澜步入这间无比熟悉的屋子,熟门熟路的打开房门上的昆仑锁。沈巍当然是知道他已经看过这满屋画像的,事后也曾隐晦向他暗示看过就算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去。赵云澜是什么人,正常情况下脸皮堪比长城墙拐弯角。非常厚脸皮的表示,那么精湛的画工,传神的人物,不多看几次太对不起作画者。沈巍向来是说不过他的,也就由着他去了。

        事实上,每次当赵云澜踏入这间满是他的画像和照片的房间,他的心都会静下来。他多次进入这间房间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时候他也会拉着沈巍过来,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各干各的。看书的坐在地上看书,发呆的枕在看书的腿上发呆,就这么在这间房间里耗一个晚上。后来他还悄悄的拍了几张沈巍的照片,准备等洗出来偷偷贴在原本的照片后面。
        赵云澜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固执的用这样有些幼稚的方式,想要补上沈巍独自一个人走过五千年的空缺。他当然知道那不可能,可他仍然想要这么做。当他第一次进入这间房间的时候,除了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喜悦。还有一份深沉得令人难以呼吸的情感压在他心头,沉重得他想要狂抽一包烟才能缓解。

        虽然已经恢复了昆仑的记忆,可他仍然难以想象沈巍那五千年孑然一身,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不是后来他逼迫沈巍面对他们的关系,逼迫沈巍接受他,或者完全成为陌路人。沈巍是否会像此前五千年一般,守着这样默不作声的爱恋又渡过一世。
        赵云澜盘腿坐在房间里的蒲团上,盯着画像出神的想着。他手指有些发痒于是夹着根烟,却没有点燃。画像娇贵,半点污染不得。也幸亏有这特性,才能阻止赵大处长这神人无比孟浪的想法。

        有时候赵云澜会想,除却真心和一个家,他也不能给沈巍什么。怎么这美人从小到大就单恋他这么一枝花呢?思来想去巴掌一拍,结论定下——那就是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上九天还是下黄泉都拆不散。
         当初沈巍锁住他的神格,强行抽离他的魂魄塞入轮回。地府忘川河边,奈何桥头,孟婆汤碗,三进三出洗掉他的记忆。可当他第一眼在龙城大学见到沈巍时,还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离家许久的游子看见村口大树上系的黄丝带一般。后来在一起之后他才慢慢想明白,尽管他这一世也交过几个男女朋友,但是给出真心这一档子事也就两回。一回是五千年前他是昆仑的时候,一回是五千年后再遇沈巍。两回真心都给了同一个人,这刻骨铭心喜欢的人,哪是说忘就忘的。歌词里不还唱么,“若是九十七岁死,奈何桥头等三年”。

        当然,赵云澜不知道的是对于沈巍来说,昆仑不仅是给了他魂火和神格,令他脱离污秽之身成为半鬼半神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因为神农失手洒落昆仑魂火,这才有了大不敬之地众鬼的诞生。昆仑于沈巍,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因你而生,心永铭记”的意味。他当时懵懂,性子虽克制,可也是杀伐不断的主。后来遇见昆仑,方才两相映照之下有些自惭形秽,又得随昆仑游历陪伴这才明礼仪知是非。终成这世间最特殊的存在——斩魂使,以不洁半神之身,出凡入圣。
        这一世虽是遭人算计才和赵云澜相见,却也因此一偿五千年的执念。沈巍此等聪明人,当然知道真心给出别想完整收回的道理,因而赵云澜那句像是最后一搏的告白,就像一把剑刺向他最隐秘的软肋。将他击得手足无措,再难抵御。只要赵云澜想要,别说真心,连同他的生命,沈巍都愿双手奉上。又何须他那般低姿态的告白?

        当然这一切,我们正坐在房间中央花痴自己的赵处长知不知道呢?这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云澜的目光落向那副最大也最精美的人像,每次看这些画像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会涌起以前写酸诗的时候抄过的句子。“以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
        一笔一画凝聚绘画人不知多少心血,如何的印象深刻方才画的出这样活灵活现的作品。赵云澜起身,闭眼伸手触碰画纸上的人,仿佛与五千年前画上的自己做无声交流。

        这样一副奇异而又和谐的景象正巧落入赶来碰运气的沈巍眼中。他屏住呼吸停下脚步,生怕惊扰到赵云澜。画中人与面前人的身影似乎重叠,竟让他鼻头一酸,心口一滞,萌生出落泪的冲动。
        他今天提前下课,回家一看赵云澜不在。基于某人奇怪的爱好,本着碰运气的想法过来看看能不能撞见,结果却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大千世界,轮回千年。
         求而不得的人太多,拥有执念的人也太多。
         若遇苦处,神佛难度。
         赵云澜是他刻于心头的执念,是他镇守大荒五千年的信仰,也是他最密不可宣的爱恋。
         而这一世,若非四圣齐出,天地近乎要被恶人翻覆。又遭算计,他与赵云澜绝无见面的可能性。若非最后神农摆了一道,他也会让赵云澜不记得他这个人,平安喜乐过这一生。
        真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哪舍得什么同生共死。只盼他能忘却一切,好好活着。

        赵云澜像是突然惊醒般望向门口,本该等他去接的人一动不动的立在那儿,眼神像越过五千年光阴方才落在他身上。他朝人一笑,半点没有被抓包的自觉性。走过去握住人手拉到唇边落下个吻,亲昵而又珍惜。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等我去接?”
        这话说的人心暖,还带着赵云澜式的小赖皮。沈巍闻言凑过去克制的啄了下他的嘴角,低声应答。
        “我回来了,今天提早下课。”
         赵云澜有些意料不及的挑了下眉,转眼便笑嘻嘻的推着沈巍离开房间,拉着人手往外走,脱口而出的话顺畅无比。
         “既然媳妇儿下班了,那我们回家。”
         沈巍的心口再度被这句“回家”击中,求而得之,世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他低声附和了句,话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恩…我们回家。”

——————————————————————————

        “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以君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

评论(22)

热度(667)

  1. 共3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