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逸海

乡关何处。

【生非】Lean on

没有逻辑,逻辑死亡。
人物走形黑化预警,ooc我的我的我的。
祝EE生日快乐!
@Exclusive



Blow a kiss,fire a gun.
All we need is somebody to lean on.
                                       ——《Lean On》

(一)

上海滩,夜明十里,笙歌不息。

歌舞厅吊顶的灯球转了又转,舞娘飞舞的裙摆醉了看客的心。罗浮生拎着威士忌靠在椅背上看戏,即便这么拿洋酒直灌他还没上头,美高美的小霸王,着实好酒量。
过了今年,他就该二十好几了。
寻常青年二十出头的时候尚且羽翼未丰,到罗浮生这,已然稳坐洪帮二当家的头把交椅。
论手段,论人脉,论计谋,“玉阎罗”这三个字,砸在上海滩,就是响当当的招牌。

只不过,寻常人有寻常人的幸福,非凡者也有非凡者的苦恼。
罗浮生的烦闷,来源于他手腕上的那个图腾。

传言道,每个灵魂生而独特。
世界之大,灵魂何止万千,想得有情人更是难上加难。唯有那个象征着你灵魂的图腾发热时,你遇见的,才是你的那位命中注定。
很多人其实究其一辈子也遇不见那个命中注定,往往也不过是凑合着就过了一辈子。

罗浮生不喜欢、也不想这样。
找不到,那就不找。
他从年少时便早已明白一个道理,刀尖上舔血的人,要找的,是能交付后背的人。
他的图腾一直是冰冷的,从十五岁开始有雏形,到十八岁具形显现。
未曾热过。
那把枪安静的卧在他右手腕上,像个别致的纹身,手套一掩,别人也瞧不见。
也许某天那里的热度会一直窜到他心口,但世事无常,他不愿只托付于这东西。
况且他也听说了,此前也没见过谁的图腾是一把枪,也许他命犯贪狼,合该是孤星的命。
罗浮生挥退了手下,一个人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踱出了美高美。

他想一个人静静,借着这股酒劲,撒撒气。

再喧嚣的歌舞,在他迈出美高美那一刻也被抛之身后。
夜深了,梆子声敲过一巡,不夜城的小巷也透出那么几分寂静来。
罗浮生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像孤单的狼。

(二)

罗非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梆子声刚敲过第二巡。

美高美往西再过两条街就是罗非的家。
还算繁华的地方,物资齐全便利。
他绕了近路,正从第二十一根路灯杆朝第二十二根走,中间会路过一家糕点店,偶尔开到很晚,更多时候早已打烊。
今晚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糕点店门口坐了个人,凭借良好视力所赐,罗非看清那人手里拎着的东西。
一瓶酒,还是一瓶威士忌。
看样式,不像便宜货或者赝品。
这年头,洋货都是稀罕物事,洋酒洋烟洋枪,哪样都叫人眼红。

罗非的视线继续往上,路灯的光将那人五官笼得柔和,却遮不住那双堪堪抬起的眼里的冷。
不是一般人。
罗非的结论下得很快,一来青年人的气度不一般,二来,他颇为惋惜的看了看那瓶酒,这样的好东西这么喝确实有些暴殄天物。
两人离得稍稍还有些距离,罗浮生已经像只警觉的凶兽抬起头,目光直直锁在罗非身上。

罗探长下意识的审视了一番坐在台阶上的人。
确实长得不赖。
酒精渲染的红涂在颧骨,那双眼被暖黄的灯光一照,像漾碎一池春水蕴在里面。连带着因警觉带起来的冷意都消散几分,剩下那丁点戾气,也被这一夜的寂寥给化去。
罗浮生坐在那,显得太落魄了。
是冬天的风吹得他鼻尖发红,是酒精扯散他严密的自我防护,是路灯的光柔化了他的冷。
以至于罗非一步一步靠近他时,他也没有过大的反应,只是略略抬起头,仰视着逆光下的人。

罗探长心里那点属于人民公仆的责任感适时被唤醒,他本不是悲天悯人的人,甚至连多管闲事也算不上。他只是,下意识的、习惯性的审视所有遇见的人,所有靠近他的人。
然后被这个路边坐着的人,眼底那一点茫然的光打动。
他不动声色的稍微侧身,肌体呈现的姿态随意,可又确实能在对方突然暴起时往后闪避。
“这家店没有开到那么晚,最早开门也要明早六点半。”
稍低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店门口传开,罗浮生略微眯眼,像是这才看清罗非的长相。

讲究的三件套,合身的风衣。
他往下瞥了眼对方的鞋子,细节处也是恰到好处的合衬。
帽檐下的眼被阴影遮着,像是融了夜的寂静,多看一会儿让人觉得无端心安。
他警惕得太慢,酒精的热度在他身体每处缓慢的流动,浑身暖洋洋的,懒意就那么爬上他的大脑,解开了戒备的锁。
“谢谢提醒。”
青年人的声音意外的清越,还带着一点点哑,像是琴弦被拨动,带着丝慵懒。
“不客气,待会会有巡警过来,如果你不打算被当作可疑人员带到警局问话的话,最好早些回家。”

罗浮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这醉态有五分真实,五分假意。他踉跄了两步,罗非皱了下眉,到底伸出手握住了对方那截露在外面的小臂。
也许是步行回家的原因,又或许是无声的较量让他的血液发热,罗非觉得热意在他身上缓慢的发散,盘踞在心口。
见罗浮生站稳,他很快松开了手,那点温度也随之消失,一切都恢复正常。
让人一点都没察觉。

“无家可归。”
罗浮生的视线从罗非领口处扫过,再一路肆意往上停留在他的唇。丰满,像朵在夜里开着的花,带刺,看着有礼实际上半点不好招惹。
最后是他的眼,带着审视意味和疏离的。
罗浮生笑了笑,像是从前就认识罗非一样,话说得理直气壮,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朋友,借宿一个晚上?”
他既是自信,又带着一点点的傲慢,或许还掺夹着些许挑衅。
这上海滩,还未曾有何处是他罗浮生不敢去的。
青帮码头他既去得,陌生人的住所他一样去得。
萍水相逢,胜过那个冰冷空荡的地方。

罗非的兴趣被挑了起来,活像发现了什么有趣个例。他拿那种常被同事吐槽说像解剖刀一样的视线,结结实实、来来回回的把罗浮生扫了好几遍。纷杂的信息在他脑子里归纳,疑问与所得分列两侧。
“跟上。”
战书被接下,这句回答所耗费的时间比罗浮生设想的要更长,长到他以为会迎来一句拒绝。

毕竟没有人会在深夜因为兴趣把一个人陌生人领回家。
可他开口问了,他也开口答了。
两个字的答案像是裹挟着热度,让罗浮生觉得有暖意从他手心蔓延到整只手上。
蔓延到那个冰冷的图腾上。
他将要分享另一个人的家。
就在今晚,让他暂且的,享受一回,有家可归。

(三)

罗浮生甫步入这间陌生人的屋子里便得出了个结论,他今晚借宿的,恐怕不是一般人的家。

就是那种一看装饰和器物你就知道,这家的主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案卷资料堆在台面,墙上的线索图混乱得只有它的主人自己才看得清。
罗浮生略微挑了下眉,他似乎到了对头势力的地盘。不过很快他就释然,只是过个夜罢了。
这天下既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爱恨,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道理他一直知道得很清楚。

罗非把客人一个人扔在客厅,自顾自回房换上他的丝绸睡衣,手里拎着两个酒杯从厨房处走出来。
他有那么些世家子的小脾气,比如在家的时候定要换上舒适的衣物,这样才有助于他的思考。
罗浮生的视线在人身上逡巡而过,绕了一圈又一圈。宽松领口处透出的锁骨被室内光舔出一抹阴影,悠闲的家居服为眼前人平添一分生气。
和他想的一样。

罗非抬起下巴点了点被搁在桌上还剩半瓶的威士忌,示意对方把酒倒在杯子里。
罗浮生眨了下眼,对这样近乎虎口夺食的行为采取默许。甚至真如对方所要求的,当起倒酒的那个人,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有那么些许伺候别人的意味。
酒是好酒,罗非刚抿一口便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
纯度极高,泡沫细腻,酒香在唇齿之间打着弯的刺激味蕾。
透过玻璃杯壁,酒液被光照得剔透,还能望见坐在他对面的人正在对他扬杯致意。

有些人酒刚喝了一口,有些人已经醉至三巡。
罗浮生手里捏着杯子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向罗非靠近。他脚步不稳,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脚,酒杯便从手中跌落滚在地毯上。威士忌洒了罗非一裤管,而那个跌倒的人,现在压在他身上。

罗非素来有些洁癖,所以他过得既要讲究、又要享受,所以他看得出罗浮生手里那瓶酒是好酒。
为那瓶好酒,他鬼使神差的把人带回家,甚至和人共饮一瓶,已然出乎意料。
而拜职业和眼力所赐,他的推断未曾出错过。
但现在,他倒是有些摸不清这个年轻人的想法。

“感谢你今晚让我借宿,先生。”
“一杯酒做报答怎么足够?”
罗浮生笑了声,呼吸带出的热气打在罗非颈侧,他浑身的酒味夹杂浅淡须后水的味道,意外的让罗非不觉得讨厌。
这个姿势太暧昧,以至于不过片刻,两个人都觉得身上发热。尽管如此,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起来的意思。
他吻了下罗非的颈侧,轻轻柔柔,像在征求意见。
“试下别的吗?”





接下来这part,不能过审,别想了。
看个开头结尾就好x




(四)

把人清洗完抱去床上的时候,罗浮生才看见罗非心口那个纹身。
他心想,倒看不出这位罗先生是个闷骚的人,纹什么不好偏要纹一朵这样的花。
ROSE.
倒是挺衬他。
罗浮生俯低身子在罗非心口吻了一下。

再见,阿非,希望还可以见到你。

他们不是萍水相逢,只是被命运这条线扯着交融。
然而他们都并不知。

(五)

谁都没有想到,再见的机会来得很快。
时间地点又是如此的巧,巧得透露出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罗非再怎么特立独行,到底隶属于警察厅。
新局长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就要烧洪帮,罗浮生首当其冲。

围捕地点在码头,两方对峙,场面一度混乱。
罗非心里还有点郁闷,他一个破案的人,这种势力斗争又与他何关。
警力调度,怎么样也不该轮到他头上。
除非……
他又望了眼对面的人。
除非他查的案子,挡了某些人发财的道路。

堵人钱路等同杀人父母。
倒是很好解释。
罗非又扫了一圈现场的人,茅塞顿开。

场内有人扬声开口,像是要为这件事讨个说法。
“这是洪帮的地盘,自然有洪帮的规矩。”
“也就是我罗浮生的规矩。”
是了,他想起来了,罗浮生这个名字为何听着那么熟悉。
年轻人的眉目褪去那晚的温柔显得凌厉,他笑容里带煞,那股来自于血肉拼杀中带出来的威压极其镇得住场。
小狼崽原来是条狼王。

清剿洪帮显然是在做梦,也不知新局长在想什么。人手一层又一层退出去,留下的无非是几个有话语权的人。
罗非被人绊了一脚,想走有点晚,更何况,罗浮生已经看见他。
他见着那一瞬,罗浮生朝他眨了下眼,笑容一瞬缱绻,然后消失无踪。
似水中月,一秒涣散。

局面目前勉强稳定,也不知是哪个脑子里少根弦突然开了一枪,罗浮生下意识一闪,冲着罗非的方向直冲而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罗浮生已经右手扣着罗非咽喉,左手持枪对着其余的人。
都这关头了,罗非还有闲心反省他之前观察的疏漏,罗浮生显然左右手都能开枪。
不过当时那种情形,情有可原。

罗浮生现在手上抓着“人质”,不管怎样,现下隐隐形成了一股新的平衡,谁都不敢动。
罗浮生扫了一圈场内的人,他不信巧合,不信他伤着右手、今日又被人合围是巧合,也不信刚才那枪看似误放的枪是巧合。
不过他觉得有一件事可以试着信一下。

罗浮生在罗非耳边低低开口。
“又见面了,阿非。”
“考虑下合作吗?我们上次挺合拍的。”
他话里有话,罗非微微偏头,都是聪明人无需多言。
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罗非好似听到避在他脑后的人笑声,极轻,热气却打在他后颈上。
“当作我欠你的…”
持枪对峙,还有人有心思耍流氓。扣着人的手一收,身体便靠近,身后人像是怕提示不够明显似的,还往前凑了凑。
“怎么还都随你。”

罗非握住扣着他的那只手,在靠近左边的方向敲了两下。
他轻声数数。
“三,二,一。”
两人同时侧身开枪。
留在场内的,都是心怀鬼胎的,他们射杀的又都是对方的人。
火拼嘛,总有误伤。
肩膀互相倚靠着,后坐力震着传递消融。

罗浮生左手拿着枪,右手扣住罗非后颈和他接吻。
Blow a kiss,fire a gun.
他抬手解决第三个躲在货物箱旁的人。
一气呵成。

罗浮生收了枪,望着罗非开口,敛了戾气的眼盛着一弯笑。
“罗探长,不妨来谈笔生意。”
“我欠你这么多,看来要还很久了。”
罗探长还在头痛如何向上面报告这个场面,闻言瞥了罗浮生一眼。
“罗二当家想要谈什么?”
被抓包的人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浑然不避忌他俩的身份。
“想和罗探长谈谈那瓶威士忌。”
他一句话才出口,下句话更是得寸进尺。
“不知罗探长今晚家里是否方便?”
罗非的眼底蕴着夜的色,显得沉沉,他安静了半晌,才慢慢开口作答。
“方便。”
罗浮生又上前半步,贴在人耳畔开口。
“那我就上门问候了。”

上次是陌生人,这次是合作伙伴,下次…你猜我会是什么身份?
罗浮生朝人挥了下手,潇洒的跨过一地狼籍离开。
也许从今以后,他不再无家可归。
方才并肩的那一刻,他觉得,也许找个伴也不错。上海滩的夜色很美,他不想再一个人看了。

扣着罗非咽喉的那一刻,他的右手腕发热得厉害。
罗浮生想,我找到了。



All we need is somebody to lean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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