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逸海

乡关何处。

【风远】双城记〈巍澜衍生〉

@一点真心
lv的点梗,我拖得有点久。很棒的一个脑洞,希望你会喜欢我的叙述方法。
人物属于他们自己,OOC属于我。


“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便使得我开始爱上你。”

“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

“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走了一半的路。”
                               ——《傲慢与偏见》


林风学校附近有个篮球场,常常有些外校的学生会过来打球。他练鼓闲暇的时候,偶尔也会过去打几场篮球放松放松,一来锻炼身体,二来则是作为发泄。
发泄那些郁结的情绪,发泄卡在鼓点上的愤闷心情,发泄某些时刻他不那么想练鼓却仍旧充沛的精力。

大夏天,临近傍晚,天还澄澄亮。
章远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偶尔也来打球,很偶尔。学习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但有时候他也需要锻炼,需要酣畅淋漓的出一身汗。

周五的下午,偌大的篮球场居然只有两个人在场上,也许是因为天气热,也许是因为这个场地有些偏。又或许是,因为一般现在这个时候高三的学生还没有下课。
林风逃了课,而章远则提前完成了要做的卷子。
殊途同归。

他们都很安静。
林风一个人在那里运球投篮,章远则远远望着。
大概过了五分钟,林风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个身影,他朝林风抬手一招,意思是,来。
带着些许傲慢,还有些许的陌生感。
林风没有很快把球扔给他,而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他好一会,这才双手握球把球投给他。然后往后退,摆出一个防守的架势。
章远则带着球,开始往他身后突。

他们都不认识彼此。
只是在打球这方面,青春期的男生也许都有共同语言。
林风防得并不是很好,堪堪在不会输的太难看的边缘。他属于进攻者的个性,一如他手下奏出的鼓那样铿锵有力。
章远进得很快,左晃右挡,试图带球过人然后被林风拦下。他也不恼,改变了策略,转身做了个假动作,然后一个跃起,投了个两分。
球在篮筐边上转了圈,再落入篮中。
章远笑了下,嘴角的小痣边缀了滴汗。
林风有些挪不开眼,视线胶着在章远嘴角的笑容上,片刻之后,他转身去追球。
轮到他的主场了。

像是有无言的默契。
林风刚把球握在手里,转身的时候章远就已经迎了上来。
攻守立变。
他一边挡着章远,一边带球往边上走。无论是撞人还是防守,林风都留了三分力,章远长得白净,一看就像那种不常运动的好学生。
他怕力使大了,弄伤着人。

章远倔着呢。
唇瓣抿成一条线,纵使林风让着他,他也拼力防守,左围右挡,神情专注得很。他的身体比起林风有些单薄,校服下罩着的躯体,从领口透出一抹白。
林风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章远微敞的领口,他顿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走神的一瞬手下控球的节拍便乱了。章远趁机从他手里夺走了球,又是一晃身,突到篮下,投了个一分。
他投球的姿态很好看,轻盈,像只跃起的白鹭。校服下摆被风一鼓,荡出一截腰,像白瓷,但更有生机,更有韧性。
这一幕结束得很快,像电影的一个分镜,刹那便已随着主角的下一个动作被淹没进时光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林风的视线顺着那只投球的手落到章远的身上,章远侧着身,像是玩得很过瘾,嘴角有抹得胜的笑意。天色渐晚,昏黄的光把人的五官笼得模糊不清,唯独他嘴角那颗小痣,被笑意漾得生动。
林风心里的某一处动了一下,他朝着章远喊道:
“再来一场!”

少年好胜的心被挑起,那一瞬的悸动被掩盖过去。像颗石子投入海面晃出涟漪,然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太快了,那一瞬。

章远把手中的球重新砸到林风怀里,他们两个在篮球场上继续着你来我往的防守与进攻。进球次数在此刻失去意义,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比比谁先精疲力尽。
比比谁先从这个下午里走出来。

七点钟,太阳早已落山。
即便是日头较长的夏日,在此刻也已完全迎来了夜幕。
周围很安静,只听得见有些粗喘的呼吸声,闷热的风在此时终于带了一丝丝凉意,吹在满头大汗的人身上,像沁着心底的凉。
章远手撑着膝盖站了一会,拎起他放在篮架下的书包,一步一步往篮球场外走。他在一点一点脱离林风的视野,像是一个长镜头,一个背影由近及远,直至慢慢看不见,只剩下一抹白。
黑暗中也依旧刺眼的白。
“哎!”
林风看他越走越远,于是喊了一声。
章远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抬手挥了挥,像是在告别。
然后又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出林风的视线范围。
走出这一方小天地。

林风躺在篮球场上,他看到天空暗成一片,夕阳那点光早已不知被驱赶到何处,残月一牙悬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失落,心里空荡荡的,像丢了什么。

林风没有再见过章远。

那天之后,那个傍晚就像一部小电影在他脑海里来回的放,主角只有一个人,又或许是两个人。
在他闲暇的每一刻里,他的大脑便不受控制的去想那抹白,那颗小痣,那个笑容。
那颗石子,那颗投入海面又晃出涟漪的石子,终于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推着,推到了沙滩上。
然后被暴露在了阳光下。
它硌在林风的心口,划出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口子,酸涩、且痛。

林风增加了练鼓的时间。
他还是会去打篮球,一开始几乎每个下午都去,然后是每个周五下午。
然后再没有然后。
他去了那么多回都没有再遇见过章远。
他们明明在同一座城市里,却再也没有遇见过。
林风被困在了他的城里。

临近高考,学习越发紧张。
即使林风想考的是艺术院校,也需要保证一定的学业水平。
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那个人了。
练鼓和学习,他都不能落下。
每天练完鼓精疲力竭之后,林风还要面对那些习题册。写完习题业已凌晨,陪伴他的只有高悬的月亮和呢喃的风。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进入梦乡。

梦里有另一座城。

白月光洒落在窗沿,又照进他的梦里。
那一抹白就在他眼前晃,他抬手去抓,却抓不住。飘渺的光从他指缝间溜走,又再凝聚成少年的模样。
是笑着的章远。
他还是像那天下午一样,朝林风挥了挥手,然后就一直往前走。
再次的离开。

林风一句不要走还未出口,已经从梦里醒来。
汗淋漓的贴在他额际胸口,热意从心头蔓延到全身。
他陷在了城里。

也许我应该冲个澡,他想。

冰冷的水由上至下淋过他的躯体,汗被冲走,只留下那股盘踞不去的燥意,在他心里、身体里耀武扬威的宣示着存在感。
林风闭上了眼,手撑在墙上,他脑海里又出现了章远。那截腰,那个笑容,那抹白,明晃晃的在他眼前一幕又一幕的闪。
回忆像是一株藤,从此缠在了他身上。
他掐着鼓点宣泄,一下一下,精神疲惫,身体却亢奋。冷水澡很有效,打在他身上,把那些念头和热度都冲走。
水流夹杂着混浊液体从他脚边经过,他没有睁开眼,眼眶的热很快被冰冷侵蚀。
像是在提醒他梦与现实的差距。
他和章远,在两座城里。

三个月后,林风考上了帝都的大学。
他遇见了更多的人,形形色色。
却没有哪一个人,像那个午后的那个少年笑得那样好看,让他心悸。

感情的萌芽总是在不经意的一瞬。
林风此刻才迟缓的意识到,他爱章远。
他单恋着章远。
那颗石子依旧硌在他心口,在那些小口子上来回的厮磨着,再混入他的血肉之中,让他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被扯回那个傍晚。
有他的傍晚。

时光推着人往前走,林风继续着他的梦想,他的学业。他热爱鼓乐,热爱那些铿锵有力的鼓点,那些能让人浑身血液沸腾的节奏。
他爱这些。
如同他爱着章远。
他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正如他的一腔热情与精力都付予鼓乐,他的一腔爱意都付予了那个夏日午后,那个嘴角带痣笑得让他心悸的少年。
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回不了头。

四年后,林风从学校毕业。
他仍在帝都,大城市的发展空间要更多一些。
他进入了一个民乐团,为他的梦想努力着。
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他会路过一所高中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白色校服从学校里鱼贯而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孔,每个面孔在他眼里又化成相同。
他突然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当那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朝他带着些许傲慢的抬手一招的时候的心情。像一瓶猛烈摇晃后的汽水,瓶盖再也遮不住那些要狂溢而出的汽体,白色泡沫裹挟着里面的汽水一股脑的往外冒。像在炎炎夏日里,突然喝了一口冰汽水那样雀跃的心情。
他这才发现,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
那个在傍晚身着白色校服笑得让他心悸,在他心里藏了四年的人,他甚至无法喊出他的名字,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像一记重拳击在林风胸口。
那颗石子在他的心口处随着撞击碾进更深的地方,随着血液泵进他的心室,卡在角落里。
硌得他心口发痛。

林风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以鸟瞰的角度看的话,他像一滴墨汁竭力抵御着流水般的白色人群,拒绝被稀释,直至淡忘。
他逆着人群往前走,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加深加厚那些记忆,竭力保存着一点过去。
他希望,他期待着还能再见到章远。

世事无常,当年他一心想遇到却未曾遇到的人,竟以如此巧合的方式得以相见。
林风再次见到章远是在一个酒会上。
民乐团应邀去做开幕表演,表演结束,主办方留他们参加酒会。林风本想先走一步,却被那个举着酒杯挂着公式化笑容应酬的人拉住了腿。
是他。
心跳声像他敲出的鼓点那样响,一下又一下震在林风耳畔,那颗石子随着血液的泵动在他的心腔四处乱跳。
疼痛,然而真实。

他朝着那个人迈出一步,像在梦中一样,他想去握住那个人的手。现实很快将他唤醒,团长拉了下他的手臂,把林风带回到当前。
“小林?”
林风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两桌酒席的距离,像是一道天堑划在他与那个人之间。
他转身朝团长笑了下,没有再动。

席间他借口溜走,假装途径那桌人旁边,终于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章远。
他爱了四年的人,却最终从他人之口得知了姓名。
林风觉得胸口有点闷。
像是他沉淀多年的爱慕已满是灰尘,而他爱的人却从不知晓。

酒席很快结束,他告别团里的人,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路过红绿灯口的时候,林风再次见到了章远。
对方似乎在打电话,嘴角的笑容真心实意,连同那颗小痣都生动无比。
像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林风下意识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幻想着亲吻他会是什么感觉。
大致会是柔软而美好的。

也许是林风的视线过于灼热,又或许是人行横道的提示灯已经转到了绿灯,章远抬眼的片刻正好和他对上,尽管他很快挪开了眼,但是林风看见了,那是对待陌生人的眼神。
警惕,疏离,防备。

然而章远很快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话上,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缀在那里。
林风感觉到那颗石子在他心脏里随着血液流动四处乱撞,疼痛肆虐。
章远的眼里带着笑,却不是对他。
而是对另外一个人,对电话里的人。
林风放慢了脚步,缓慢,再缓慢的从他身边经过。
他听到了章远的声音。
低沉,浑厚,悦耳。
他的笑不为他,温和不为他,甚至连放轻的声音都不为他。
属于他的,只有那个傍晚的回忆。
章远擦着他的肩走过去。
对于对方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单恋了章远那么久,甚至换不来一个回眸。
他们擦肩而过,然后分道扬镳。

林风停在了路中央,像堵礁石固执的屹立在海浪前,越来越多的人匆匆忙忙从他身边经过,徒留他一个人立在那里。直到鸣笛声响起,他才像是惊醒一般缓缓走过这个路口。
而今他又和章远又在一座城里。
他在爱他的路上走了这么久,孑然一身。
回想起来,缠住他的,其实只有那个下午。
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从何而终。

林风当晚做了个梦。

白月光洒进他的城里,照亮了一片城池。
柔和而安宁。
城外的人一直在往前走,直到离开他的视线,直到那个人走到他的城。
那株藤温柔的缠住他的脚,枝叶窸窣往上绕着他的腰,枕在他的胸口。
现在,他可以继续住在城里了。

白月光悬在他心口。
那颗石子夹在他的血肉里,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他知道,有一天,那颗石子会重新回到海底。
那一刻,他也会重新回到海底。
回到那个午后。
他想亲口问一句:哎,你叫什么名字?

为这从未说出口的一句,他等了好多年。

一错过便是终生。
永远是不可触不可及的梦。


题目灵感来自于,“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Tag有误请提醒我,谢谢。

评论(23)

热度(216)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