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逸海

乡关何处。

【巍澜】从前慢〈普通人AU〉

本文灵感来源于《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私设有。依旧是讲故事。
原本呢是想写关于遗忘与偶尔的想起,相当于阿尔兹海默症。写着写着发现笔力不足,光是体裁与开头就来来回回推翻全删四五回。
OOC属于我,人物属于他们自己。
小甜饼一发,各位看官见笑了。

前文走:
海马效应

从前的日子过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木心《从前慢》

赵云澜住进疗养院已经是第十六天了。

他昏迷了十六天,沈巍便守了他十六天。
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只是昏迷不醒。
医生并不建议长期住院,一来赵云澜的情况稳定,二来医疗资源紧缺,长期住院也是笔不小的费用。确定赵云澜的情况稳定之后,沈巍同意转院到附属的疗养院里。
他想,赵云澜如果醒了,大概也是不喜欢待在医院里的,就他那副性子。

沈巍白天上课,晚上便过来陪着他。
他不知道赵云澜什么时候会醒,但他希望赵云澜醒的时候,他能陪在他旁边。
这一等又是一个星期。
第二十四天,赵云澜醒了。
只是情况却不太乐观。
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他记得三十岁之前的全部事情,却对三十岁之后的一切全然遗忘。
他忘记了沈巍,忘记他们共同渡过的所有日子。
神奇的是,他即使不记得了,却依然对沈巍保有好感。还是那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这点体现的异常明显。

沈巍在听取医生建议时一直皱着眉头。
他表面上维持着镇定,事实上心里已经乱成一片,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遇到过最不知所措的事情。与赵云澜相遇是他一生所幸,从此由一个人往前走变成两个人并肩行,他看了眼病床上同样皱着眉头的人很快冷静下来。没关系的,他能找到解决办法,只要仍旧是与他同行。
他看着那只因为他皱紧眉头而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心口的慌乱一点一点散开。
没关系,不过是从头再来。

医生的话赵云澜不是没有听见,记忆哪是丢了便能轻易恢复的东西。只是听到一半,他便被床边那个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的人分去了注意力。
赵云澜见不得沈巍皱眉,见不得从他眼里见不到那点光。
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往后也如此。
尽管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但是他的判断力、他的逻辑性,他的潜意识,他的条件反射都还存在。他从医生和沈巍的交谈中能判断出很多东西,比如身边这个......
赵云澜抬眼观察沈巍,这个一看就很对他胃口的男人,显然和他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不管是略微偏向他的身体还是发颤的指尖,亦或是那双饱含沉甸甸情意不时望向他的眼。于情于理,这个人显然和他不只是朋友或者好兄弟的关系。这些关系担不住那份如此深沉而内敛的情意,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伴侣。
伴侣这个词就像颗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子弹把他从醒来之后故作沉默冷静的壳彻底击碎,像是有人从此与他共享人间风霜,有人与他立黄昏,有人与他粥可温,有人与他共面眼前这场突发状况。
那么他,牵一下自己伴侣的手,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抬手握住了沈巍发颤的手,无比熟练的、自然的将对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纳入他的掌心当中。
当赵云澜这么做之后,他察觉到对方的眉宇显得舒展了一些,很好,他的判断没有错。
微凉的指尖在他掌中一点一点捂热,就像沈巍那颗被赵云澜一点一点的捂热的心。
他牵着沈巍的手听完了医生交代他病情的整个过程,就像是握住了茫茫黑暗中的一束光。

赵云澜的情况并不能算作稳定,从他醒来之后的一些数据来看说不定还会出现病情反复的过程,医生的建议是留院观察,这样更有利于及时抢救和医生对病情的掌控。
在短暂的谈话结束之后病房里陷入了沉默,沈巍低低喊了声“云澜...”便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该怎么告诉对方我是你每个清晨与傍晚相伴渡过的人,我是那个在你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人,我是那个要和你携手走完后半生、从此生死都将息息相关的人。
他说不出口。
毕竟赵云澜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忘记了三十岁后的一切事情,包括沈巍,贸然的强行的帮他回忆那些事情可能会导致新病况的出现。
他不能冒这个险,他不能拿赵云澜冒险。

沉默是赵云澜打破的。
“沈老师...?我刚听医生这么叫你。”
倚着床板的人朝沈巍眨了眨眼,本是生疏的称呼,在他口中却喊出沈巍无比熟悉的音调,他曾在无数场合这么喊过。在沈巍工作的学校,在街上闲逛逗他的时候,在深夜他们家里那张只能容纳两个人床上。
仅仅一句话,沈巍担心的所谓隔阂、所谓陌生,全然打破。
“所以你是我的对象。”
笃定的陈述,石破天惊一句砸到沈巍头上。
他没有任何疑问,说的也不带任何疑惑,他是笃定的、甚至胸有成竹的。他的眼神清明,这种隐在暗处偶尔展露却像一柄利剑能直击人心的精明便是赵云澜的特质。没错,他的记忆是出现了断层,但是作为警务人员的基本刑侦技能他可是半点都没忘。沈巍赤裸裸的反应摆在他面前,除非他这对招子打算丢地上当响炮踩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否则他做不到。

像是被赵云澜如此直接精准的定论砸得发懵,沈巍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耳根后的温度缓慢爬上双颊和脖颈,他缓缓点了下头然后开口:
“我叫沈巍,是你的伴侣。”
我是你的伴侣。
他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像句誓言。
“哎呦我可真能干,把你追到手。”
沈巍这边还没把揪着的心全放下,那边赵云澜先自个儿美滋滋得意上了。沈巍先是哭笑不得,然后一股暖流从他心底缓慢的往上涌。
他总是这样,赵云澜总是这样。
用所有的戏谑与混蛋掩盖他深处的体贴与细心,连同那些精明也一同掩得严严实实,只在不经意的时候才会露出。
“我说我怎么对你一见如故呢。”
沈巍知道按他的性子后边会跟着句什么话,果不其然,赵云澜的正经永远不超过五分钟。
“合着是自家人,那我可就不和你客气了。”
他无比自然的拉起沈巍的手然后在对方手背上落下个吻,一如他曾无数次做过的一样。亲完了他还理直气壮的看着人家,那个绕在嘴边的昵称便脱之于口。
“你说是吧,小巍?”
正经人沈老师的耳根彻底烧红了。

一旦赵云澜恢复主观意识了,所有事情便都好办了。尽管他还有无数的新情况要面对,那些曾经对他来说很熟悉但而今又陌生的人或者事,对赵云澜这样的人精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他也没把那些情况放在心上。能让他放在心上的,自始至终只有那几个人罢了。

赵云澜在医生留院观察一个月确定病情无反复,目前也没有发现任何并发病症之后获准出院。
这一出院简直是鱼归深海、鸟飞高空,一离开疗养院回到家里,赵云澜简直觉得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新鲜的。更别提还有个沈巍同志在旁边陪着,从进屋到坐下再到待会吃什么,压根儿都不用他担心。
屋内窗明几净,衣物乱丢、垃圾堆积成山的状况显然已成尘封的历史。茶具置于桌上,临茶几处多了个小书架,餐具都是双人份。
赵云澜掩下眼底的那丝陌生感,给过去的自己竖个大拇指,把沈巍娶回家这件事是真干得漂亮!
但凡你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面对一个困境的时候,这个世界摆在你面前的难题、和你开的巨大的玩笑,便都会迎刃而解。

以前是沈巍游离在人世之外,赵云澜把他拉入这红尘之中。而今时光对赵云澜施了个魔法抽走他三十岁之后的记忆,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隔阂,是沈巍慢慢消去赵云澜和这一切的疏离,拉着他一瞬进入到柴米油盐里去;是沈巍拉着他的手,成为他和这一切的纽带。
我的世界因为有你的参与,不再陌生与空白。

尽管赵云澜可能还需要时间适应由单身汉到有家室的人这种快速转变,可他发自心底的对沈巍有种亲近感,那种忍不住会想去亲吻他、看不得他皱眉的亲近感。
赵云澜对他自己的德性心知肚明,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所以他更能确定一些他不记得的事情。
比如,他之前应该对沈巍这个人抱有某种非常纯粹而炽热的情感。不然不可能在记忆断层之后,依旧对他保有近乎源自本能性的亲近与喜爱。
所以他醒了之后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笃定的为他们的关系做出推断与结论。
因为感情骗不了人,它会从眼神里、从一举一动中自然的流露。
正如那天沈巍那样看着他一样。

国宝是什么待遇,赵云澜不太清楚。但是他在沈巍这绝对已经过上国宝应有的生活,细心体贴无微不至不说,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沈老师才打消了请假三个月的念头。
三个月,是医生说的观察期,恰好一个季度。
也得亏沈巍记性好,才能把医生讲的那么多注意事项全部都记在脑子里。

谨遵医嘱最重要的一条,通过场景刺激记忆画面重现。于是他陪着赵云澜将所有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又去了一遍。
从龙大门口的公交站到菜市场,再到岚园清幽僻静的小楼,再到城西的山、城东的湖,第一次接吻的地方,求婚的地方,最后回到沈巍原来住的地方的楼下。

“这里是你第一次送我回来的地方,然后你对我说...”
沈巍抿了抿唇,却还是缓慢而坚定的将赵云澜当时整句话复述。
“我穿过半座城来见你,可不是因为什么海马效应。”
赵云澜笑了起来,凑过去在沈巍嘴角亲了口。他做得自然而熟稔,看不出半点全然不记得的样子。
“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海马效应。”
沈巍在赵云澜唇上轻轻啄了口作为回应。
他知道赵云澜记不起那些事情,全然忘记也没有关系。
他可以用余生陪着他,不过是从头再来。

对于赵云澜来说也是如此。
他能感觉到沈巍对于他的特别,三十岁之前的记忆牢牢锁在他的脑海里,那些短暂的恋爱他都记得。却没有哪一个像沈巍这样令他心动,让他想和这个人过完剩下的日子。
即便是从头来过,他依旧会选择爱上沈巍,选择和他在一起,走完余生。
虽然他失去了三十岁之后的记忆,但如今他并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个世界。沈巍会牵着他的手将所有事情娓娓道来,他失去的那些记忆将靠对方的阐述与回忆一一补上。
时间仿佛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将他三十岁之后的时光按下了快进键,可他对沈巍的爱意却跨过记忆与年份的洪流长居心底,一如既往。

从前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他只会牵着一个人的手回家。
只会为了见他而穿过半座城。
我的一生,只够爱你。
源自心底,近乎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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