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逸海

乡关何处。

【巍澜】不离

就是一个巍澜婚后的清水文。
赵云澜已恢复山圣之身,想看昆仑训小孩。

       沈巍处理完地府的公文赶回家时天色已不早,他心里揣着个昆仑君,一下午笔落得极快,“当诛”、“当罚”是半点不含糊。赵云澜那个人,虽已恢复山圣之身,可到底骨子里是个散漫的,若他不在家,估计三餐又是随便应付,甚至于不吃的可能性都有。他们两个的真身不能在人间显化,躯壳实与凡人无异,若是赵云澜的胃病又闹起来,少不得又是要死要活的。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个时明时灭的火苗燃着,不用猜也能估到是谁。沈巍开口喊了句云澜,那人便遥遥应了他一声,也不起身,一反常态。
       沈巍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的紧张提到极点。前几日他才把这人哄回家,他知道赵云澜心里大抵还有些不痛快,但又心疼他,也就把这事揭过去了。所以他近几日都尽快处理完地府事物便往家里赶,以期能和赵云澜多待会。但今天看这架势,赵云澜倒像是要和他清账。沈巍几乎是在片刻之间把近日的事情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皱起眉头,一时竟有些踟躇,迟迟没有靠近。

       赵云澜叼着根烟窝在飘窗旁,见沈巍迟迟没有过来,声音含糊的朝他喊了句。虽然他叼着根烟又是那样懒洋洋的声音,但沈巍一直对他的一切都极为上心,他将那句话听得分明,赵云澜说的是:
        “小巍,过来,给老公抱抱。”
        沈巍刚走近飘窗附近,就被人伸手搂住了腰。赵云澜嘴里还叼着个烟蒂,配合他现在的动作就像个地痞流氓,还是美人在怀的那种。他环着沈巍的腰,手掌贴上人胸下几寸,装模作样的量了量,然后看着沈巍认真的胡说八道
       “我老婆又瘦了,妈的,地府应该给你发双份工资。”
       沈巍瞬间哭笑不得,他们两个之中,赵云澜才是那个因为早年老毛病而养不胖的。即使沈巍一日三餐药膳进补一样没落,也不见他身上多半两肉。遇上特调处出差或者业务多的时候连轴转,赵云澜除了眼底青黑,就差饿出个锥子下巴。
        沈巍伸手拿走他嘴里的烟蒂,轻声驳了句:
        “瞎胡说。”

        被赵云澜这么一插科打诨,刚才令沈巍紧张的沉寂氛围倒是被打破。只是他生性含蓄克制,又怕开口询问赵云澜惹他不开心,故而抿了抿唇也没有说什么,正打算转身去热饭给赵云澜。看桌上碗筷的样子,不像用了餐。
        赵云澜却在此时伸手握住了沈巍的手腕,大晚上的不开灯,故而从飘窗处望出去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和闪烁的几颗星。他伸手朝外点了下,脸上神情正经了些,可惜说出来的话却并不相符
       “小巍,你看外边的天气这么好,月明星稀,你就没有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
       赵云澜这话题跳跃性有点大,饶是沈巍这样有抵抗力的人也不由得愣了下。赵云澜定定的看着他,补充说明似的加了一句话
      “下午林静来过了。”
       沈巍心里掀起一阵波涛,赵云澜非常辜负他希望的将剩下的话补完
       “他们是没那个胆子偷看,但马后炮还是挺顺手的。”
        赵云澜把视线投向窗外,他的目光显得沧桑而又悠远,仿佛这天下山川,人间百态没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的。他看了一会窗外,又把视线挪回沈巍身上,依旧是那样专注而认真,看得沈巍心里一阵发慌。他是曾拜托过林静不要告诉赵云澜,既是不想让他担心,也是那时抱了“不死不灭不成圣”的心态。总归是要抹掉他的记忆,又何必徒增对方烦恼。沈巍低眉垂眼,他学不来赵云澜睁眼说瞎话那手功夫,心虚了就是闭口不言。赵云澜却不打算将这事揭过去,他以让沈巍心惊的沉静语气开口
      “我想听你自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正如赵云澜当初在龙城大学看见沈巍沉下脸质问那个女学生让他想到他外公一样,平时越是不正经的人,当他用平静而沉稳的语气询问一件事的时候,恰恰显现出他此刻的心态,也显示出他的重视。这道理沈巍是明白的,眼前的赵云澜,一派沉稳气度恍若坐在昆仑山巅上,而他又仿佛回到五千年前在那人面前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惯于将伤痛掩盖,让他明摆出来,对于沈巍来说是个难题。而这正是赵云澜想要的,他要沈巍能做到敞开心扉,他知道那副担子沈巍抗了五千年,十万丈幽冥也压在他身上。沈巍习惯了掩藏苦难,那个五千年前花费五十年去收集魂火只为向他讨一个吻的小鬼王,如今已经长成大美人,却是连个吻也不会向他讨了。
       赵云澜握住沈巍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的指尖在沈巍手背上擦了擦,然后拉着人在他身旁坐下。他在等着沈巍自己开口,他有的是时间。
       沈巍几乎快被这样的沉默淹没,赵云澜只是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也不催促他。正是这样的体贴让他感到更难以开口,可看这架势,假若他今晚不说,只怕这人会和他僵持到天光初现为止。
       沈巍张了张唇,又抿上,如此重复好几回之后他才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点旧伤罢了。”
       赵云澜依旧不开口,只是视线从他胸前扫过,然后伸手贴上沈巍的心口,摆明了他是知道些情况。
       “那天他把玄冰扎进来的时候,我已有所准备。不过是让他误以为困住了我,好在最后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沈巍轻描淡写的玄冰刺心的过程一笔带过,赵云澜却听得心疼。林静把事情仔仔细细告诉了他,包括沈巍当时的模样和神情,在奖金和假期的诱惑还有他为数不多的良心鞭策下。

        赵云澜凑近沈巍身前,隔着衣物,在人心口落下一个吻。他知道也差不多了,像沈巍这样一闷棍打不出几个屁的人,能说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斩魂使,是这天地间除四圣以外最古老的神袛,但只有赵云澜知道,他也会痛,也有喜怒哀乐。剥去那一身冰冷的黑袍,内里的那个人干净柔软与常人并无两样。赵云澜心疼沈巍,心疼他的小美人。
       五千年于他不过是记不得的轮回,对于沈巍却是踽踽独行,守过他的一世又一世。小美人长成了大美人,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养成这么个闷声不语的性子。赵云澜,不,应该说是昆仑,一想到他闷声不语的原因,心头就是一阵酸涩。假如他当初能多护得他几年……是不是就不会……
       赵云澜长叹一口气,把沈巍搂进怀里。如果不是神农摆了一道,只怕他真是半点都不会记得怀里这个人。五千年下来,小美人别的没长进,心眼倒是多了不少,都算计到他身上去了。他扭头在沈巍脸上啄了一口
       “沈巍同志,人家是闷声发大财,你这闷声吃大亏的性子要不得啊。”
       沈巍抬眼望向赵云澜,对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显现了真身。长发披了一肩,月光洒在他身上越发出尘,昆仑山圣的气度彰显无疑。
       赵云澜抬手摘掉沈巍的眼镜,又在他额上啄了一口,嘴角含着笑意看他
       “小美人,变个长发我瞧瞧。”
        沈巍顺从的恢复原本模样,长发同昆仑的挨在一块。他五千年前没有达成的夙愿,今日得偿所愿。

        赵云澜一俯首,抬着沈巍的下巴的同他交换了个吻。
        这个吻不同于五千年前的那个,五千年前落在沈巍额上那个吻,轻柔而不含情欲,像是长辈对小辈的疼惜。
        这个吻是五千年前落到沈巍唇上的那一个,含着温柔与缱绻,是情侣之间的吻,带着爱意。
        两人的长发交叠互相掩映,照在月光下竟也分不出是谁的。赵云澜挑起一缕长发放到沈巍手中,然后握住他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他朝着沈巍耳边低低吟了句诗
        “结发与君知。”
        沈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他凑过去在赵云澜唇上啄了一口,开口把这句诗补全
       “相要以终老。”

        从今往后,他将和身边人,相携不离,沧海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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