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逸海

乡关何处。

【瞳耀】余我

瞳耀一周年庆24h 21:00


一周年快乐,致独一无二的瞳耀。

感谢原作者,感谢所有演员与导演,感谢所有的创作者。

得以参与,何其有幸。




人物属于他们彼此,OOC属于我。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他,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我本来无意去爱他,我也曾努力的掐掉爱的萌芽,但当我见到他,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简爱》夏洛蒂 · 勃朗特

我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究竟是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我们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的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所以你填不了。

                                                                                    ——《面纱》毛姆


一、


火光,浓烟,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奋不顾身扑向他的人。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一丝极为缥缈,却让他努力追寻的光。


展耀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阳光不算热烈,却也足够让昏睡了大半天的人睁不开眼。生理性的泪水滚在眼眶,他不得不一边伸手挡脸避光,一边眯着眼适应光线。

“咣当”,是床边椅子踢动的声音,然后是窗帘“刺啦”被拉上的声音,展耀缓了缓这才眯着眼睛坐起身。他微微低着头,也没看守着他的人是谁,清了清喉咙之后便开口询问。

“羽瞳怎么样了?”

“从手术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爆炸导致的脑震荡,淤血阻塞血管,得过一两天才会醒,有没有后遗症要看醒了之后的检查结果。”

声音来自公孙,法医的公信力令人信服,展耀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道了句谢。

待他再抬头,这才看清床边的人不止一个,还有王韶。

展耀就算眯着眼也能看清王韶脸上的疑惑,他知道对方在疑惑什么,为什么他能笃定守着他的人不是白羽瞳。

因为白羽瞳不会等他醒了再把窗帘拉上,也不会在他醒了之后要起身时慢一拍扶他。

可他现在没有心情解释。

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白羽瞳什么时候醒。

他担心白羽瞳,十二万分那种。


两个人的病房离得很近,就隔壁,想来是白磬堂的手笔。

展耀从床上起身,在床沿坐了一会,觉得头不晕、身上虽然有点痛但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最边缘那种范围,不过他现在有事想做,所以可以忍一下。

猛然起身强行走动的后果是肌肉传来的强烈酸痛感,显然那场爆炸的威力非常不小,以至于SCI的两位长官一位还在病床上躺着没醒,一位被肌肉拉伤痛白了脸正按着床头柜倒抽冷气。

等缓过这一阵,展耀又重新迈开步子,公孙扶了他一把,他也没拒绝,只是开口说了句目的地。

“去白羽瞳病房。”

当然是这了,还能去哪?


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展耀感受了一番小美人鱼的待遇。

身上的肌肉没有一处不在抗议,就连腿也仿佛不是他的,每走一步、甚至称不上走,应该叫挪,酸痛感就像把小锤子一般敲在他的知觉神经上。

白羽瞳,等你醒了,不给我做一顿海鲜大餐,我就咬死你。

展耀在心里下狠话,面上却是不显,硬撑着到白羽瞳的病床边坐下才舒出一口长气。 

酷刑暂时结束,现在他有空来和昏迷的人算算总账了。

公孙留了点独处的时间给他们,左右无人,于是展耀抬手帮病床上的人理了理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看在你还昏迷着的份上,我就单方面的先原谅你,等你醒了再算账。

展耀用手撑在太阳穴处,歪在床头柜边看着还没醒过来的人想道。

当然如果白羽瞳现在就醒过来,他也不是不能原谅他,并且不和他算账。


展耀其实没什么机会这样静静的观察白羽瞳。

他们太熟悉彼此,眉眼、神情、性格、生活习惯,闭着眼都能从一列举到一百。

因为太熟悉,所以免疫力极高。

可某些时候,总有某些时候,某个神情,会击中心门。

所以他们才会从发小、知交,演变成爱人。


展耀抬手隔空描摹着白羽瞳的眉眼,睡着的时候显出几分温和,醒着的时候瞪人怎么那么凶。

他用手轻轻触了下躺着的人的眉,指尖的触感有些柔软,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样,柔软得没有边际。

白羽瞳的皮相其实极好,丝毫不逊展耀,只是他的气场太盛,挺直的脊背和下意识展露的由警察生涯锻炼出来的侦查能力总让人忽略他的容貌而去注意他的身份。

只有这种时候,白羽瞳才会难得极为安静的、甚至于乖顺的躺着,让他有空仔仔细细的观察一通他的眉眼。

可展耀更喜欢那个生机勃勃的白羽瞳,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欠揍。

他无比想念他们斗嘴的时候,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他总能让白羽瞳哑口无言,而对方从一开始的愤懑不平,到后来直接凑过来吻他。

是朋友与爱人的区别。


展耀牵着白羽瞳的手捏了下,指尖勾着磨出枪茧的掌心动了动。

白老鼠,快点醒,下回吵架的时候我就让你三句。



二、


白色,触目所及皆是白色。

他习惯的白色,他喜欢的白色,像一片白茫茫的雾海将他包围。

白羽瞳知道,他还在梦里,因为这些白色的雾气如同流云飞絮一般绕着他转动漂浮,有个声音在唤他,他似乎睡了挺久,是该醒了。

可他总觉得落下了什么,在这片雾海的深处,但他想不起来。

也许醒了就知道了,白羽瞳想。


白色,触目所及仍是白色。

有那么一瞬,白羽瞳以为他仍在梦里,直到他的余光瞥到床边趴着的人。

病号服,失去发胶支撑的黑发乖顺的卧着,白羽瞳暗自松了一口气,仿佛梦里心头空落落的感觉被填满。

有展耀在的地方,不会是梦。


他抬手轻轻抚了下趴着的人的后颈,动作虽轻却带着难以言喻的亲昵,白羽瞳刚做完这个动作便僵住了手,他做的太习以为常,仿佛曾无数次这么做过。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想。

白羽瞳的动作虽轻,一直在等着他醒的人却不会错过这么一个举动。展耀小心的舒展了下身体,伸手扶着白羽瞳坐起来,继而把床头柜上用来润唇的水递给他。

“醒了?感觉怎么样?”

白羽瞳接过那杯水,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除了头还有点晕,没什么不舒服的。”

他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杯递给展耀。接过水杯的人见他嘴角沾了点水渍,习以为常的抬手帮人抹了下嘴角,白羽瞳的反应却有些过于不寻常。

“做什么?”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询问了,展耀微微皱眉,然后直接起身凑到白羽瞳跟前。

他有意和人离得极近,鼻尖就差抵着对方,这么近的距离,足够让他看清白羽瞳的所有细微反应,包括瞳孔的扩张和鼻翼的轻微翕动,往下一瞥就能看到滚动的喉结和因为紧张抿紧的唇。

很不对劲。

展耀即刻便下了判断,白羽瞳从不抗拒与他的亲密接触,特别是在关系进一步之后,他不动声色的将猜测埋在心底,然后若无其事的直起身。

“你刚才干嘛离我那么近,猫?”

还是询问,一样的称呼,却是不一样的意味。

“没什么,医生让我在你醒之后观察一下你的眼睛,看看有没有出现异常的瞳孔现象。”

展耀撒谎不打草稿,借口张口既来,还有理有据,白羽瞳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对展耀,总归信任大过其它。

“我去叫医生过来。”

说完这句话,展耀转身便出了病房,他没有立刻去喊医生。而是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低着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去找医生过来。


检查结果倒也还算乐观,淤血的确堵塞了一小截脑血管,但因其微小程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淤血堵塞造成的后遗症顶多就是头晕以及在淤血未散之前不宜进行大量运动。但听过展耀的描述之后,医生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建议展耀以试探的方式来测试白羽瞳是否的确还具有其他后遗症——比如说,记忆缺失。

得知结果,展耀沉默不语了好一会,随后打了个电话给白磬堂。

关于他们的一切,白家大姐无疑是最清楚的人,这件事由她来做再合适不过。

换句话来说,白羽瞳醒了,也该告诉她。


白磬堂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从接到电话到抵达病房也不过二十分钟,其中五分钟还是用来听展耀讲述情况。

“也就是说,小耀你怀疑羽瞳忘记了你们俩成为对象这件事?”

白磬堂有些吃惊的瞪大双眼,惊讶的表情和白羽瞳有好几分神似。

“是,所以姐你待会问的时候,可能得旁敲侧击一些,我担心...”

展耀点了下头,放缓语速。

“担心什么?”

白磬堂追问,别的不说,她这傻弟弟对展耀护得紧,就跟大猫护食一样,谁想染指非得被他给撕了不成。就这情况,她弟要是真把展耀是他对象这回事给忘了,她第一个就想往白羽瞳后脑勺招呼。

“我担心小白的遗忘不仅仅只是生理因素,即因淤血堵塞脑血管而导致的。”

展耀慢慢说出他的推论。

“医生的意思是说,淤血堵塞的后遗症最多的可能性是头晕,不会大几率出现记忆遗忘这种相对严重的情况,所以我认为小白的选择性记忆遗忘有可能是出于心理防卫机制。”

白磬堂有些无奈的看着展耀,脸上写满了“说人话”,他的随身翻译可不在这。

“我的意思是,羽瞳的内心自我防御让他选择性遗忘了他和我的关系。”

展耀嘴角勾起个有些自嘲的弧度,这可真是狗血剧一般的标配,太讽刺了。

“我先去试试再说。”

展耀点了点头,白磬堂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他选择留在病房外,是因为他暂时还无法接受他的爱人遗忘了他们的爱。

在这段本来说好了携手余生的旅程里,似乎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展耀闭上了眼,现在他有些讨厌他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了。

太折磨人。


墨菲定律的灵验总是百试不爽,情况奔着展耀他们猜测的最坏可能性一去不复返,真的,庙会黄大仙开过光的嘴也没有这么灵验。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展耀其实多少还抱着一点希望,人嘛,难免其俗。

“我和他说,我问的问题都是医生让问的测试,他得如实回答。”

“我问他还记得你对象吗?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他居然回我,' 什么?我有娃娃亲吗?不可能啊,爸妈没说过?!’ 羽瞳这脑子真是,撞傻了吧。”

白磬堂好气又好笑,她既心疼展耀,又被白羽瞳这神奇的脑回路给气乐。两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羽瞳比较抗揍,所以她还是多心疼小耀一些。

“小耀...”

展耀对着白磬堂笑了笑,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好心态。

“姐,我没事,说不定过段时间,他就想起来了。”

展耀这话说得毫无底气,一来心理因素并不像生理因素一般可以靠机体自愈机制恢复,二来在没搞清楚白羽瞳的心理防御机制的触发点是什么之前,展耀也不敢做情景再现的尝试,生怕再次刺激到对方。


病房外和病房内是两个世界,我和你,而今也在两个世界。



三、


白羽瞳的身体素质的确好得出奇,醒了两天就想回家。

这实在不能怪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事没事总得往医院跑,他觉得再多来两回,医院里可能就会有一个白家专用的VIP病房了。

临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检查结果并没有什么异样,医生当然也就没有理由阻止白羽瞳出院。至于那个后遗症...被白磬堂和展耀联手瞒了下来。毕竟日常相处上,只要展耀注意一些,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组长和副组长不管有没有在一起之前都是在秀恩爱,SCI的组员已经习以为常,少一个人知道也少一份麻烦。

至于当事人,告诉了他也不过徒增尴尬,白羽瞳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特别是在情感方面。公平不公平什么的,展耀从来没想过,感情中的事没有谁能做到绝对公平。


对于白羽瞳来说,出院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这种不太对劲不仅来自于他自身的感觉,还来自于他的发小——展耀。

白羽瞳从不怀疑他的直觉,可他又不能堵着人让他交代清楚。如果用任何一点点涉及刑侦技巧的问话方式对展耀进行询问,只怕下一刻那只猫就会炸着毛要和他吵架。

而且出院之后虽然他和展耀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见到对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SCI在上个案子结案之后进入了难得清闲的休假期,展耀就以学校课程为借口顺理成章的忙了起来,有时候甚至直接在学校宿舍过夜,也不回家。

白羽瞳觉得他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头痛,非常头痛。


展耀不是不想回去,他不敢回去。

在做好最完美的掩饰前,他不敢回去。

他从来没有小觑过白羽瞳的刑侦技巧,任何一丝破绽都有可能把他和白磬堂一起瞒着的事情抖露出来。一次两次的不经意对方可能还不会注意,可是日久天长呢?他可以把对白羽瞳的爱藏起来一段时间,可他不确定他能够掩饰多久,也不知道要多久白羽瞳才会想起这件事情。

见不到还好,见到了,却仍要以至交好友的身份去面对他曾经的爱人,实在是太难。

他们都迈过了那条线,一点星火,遇见燃料,遇见清风便可燎原。

妄论把一个燃料堆直接放到他面前,他怕把两个人都烧个精光,连朋友也做不成。

所以他选择回避,在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方法之前,不如以退为进。


苍天不负苦心人,啊,不是,苍天不负白组长这几天绞尽脑汁寻找借口想要捉猫,局里一道命令直接把人召了回来。

“心理评估?”

接过通知文书的展耀随手翻了翻便把文件递给展耀,这几天忙学校的事倒把这一茬给忘了,例行公事,躲不过去。

“是啊,例行公事,一起去?”

白羽瞳装作不经意的询问,脑子飞快运转,准备见招拆招。

“不了,学校待会还有事,你先去吧,我过两天去。”

展耀直接否决了白羽瞳的提议,先不说为保证心理评估的客观性,他在场的确不太好;更重要的是,如果被专业人士一语道破他们当前的处境,那会更加尴尬。

“我说展博士,你这最近也太忙了,想和你聊两句都见不到人影。”

眼看展耀真的听完通知就要走,白羽瞳连忙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并且一步一步逼近,直至把人堵到墙角。

“展耀,说实话,别蒙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话都问到这份上,展耀还能睁眼说瞎话吗?

他能,他当然能。

“我说白警官,你难道还是什么误入歧途或者有情感问题需要向我咨询的青少年学生吗?我看你早过了这个年纪。还是你已经提前进入到孤寡老人的阶段,一天没人陪你说话就觉得不舒服?”

展耀挑了下眉,这么怼白羽瞳,他不信对方不和他吵起来。他就怕对方不和他吵,想脱身的借口都没有。

“你这只猫!”

白羽瞳瞪大了眼,视线却不自觉落到了展耀唇上,脑海里有画面闪过,像只手,推得他不自觉往他走了一步。

再走一步,就可以吻他。

“我,咳,还不是怕你这小身子板别忙出什么毛病来。”

“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白羽瞳悻悻的抱怨了一句,扭开头的同时也松开了手,他生怕再慢点,他就会干出点什么事情来。

“走了。”

展耀抿了下唇,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

“记得去做心理评估!”

回应他的是摆了下手的背影,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影,白羽瞳心里突然有股冲动,仿佛现在不抓住那只猫,就会弄丢他。

他的行动快过思考,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也快过意识判断,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到了电梯口,他的手也按在展耀那只按在电梯键的手上。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情景,熟悉的人。

“顺路,我送你过去。”

展耀是路痴,白羽瞳是吗?

绝对不是。


原来睁眼说瞎话是SCI的组长们的共同技能。


且不论到底顺不顺路,白羽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展耀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再拒绝,就太刻意了。

一路无言,白羽瞳问一句,展耀就答一句,绝不主动挑起话题。他的视线时而飘向窗外,时而飘向后视镜。他在避开与白羽瞳对视的所有可能性,却又忍不住想去看他。

因为他还记得,所以他要比他更想他。


路不长,白羽瞳却仗着展耀不识路多兜了两圈,并且将车速稳定在最安全的时速。本来不长的路,硬生生被他多延出来三分之二的时间。

他想和展耀多待会,也想搞清楚对方心里究竟瞒着什么事。

展耀或许会以为避而不见是一个好办法,但对白羽瞳来说绝不是这样,他对展耀太熟悉了,神情、举措甚至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能听出来对方是否不对劲。

更何况,白羽瞳那比雷达还要精准的直觉一直在叫嚣着不对劲。

展耀的避而不见不对劲,他自己的心神不宁不对劲,出院之后梦里闪现的片段不对劲,半夜醒来时空荡荡的怀抱也不对劲。

这个人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显得不对劲。

唯有他在的时候,白羽瞳看了一眼副座上沉默不语的人,他心头那份空荡荡的觉得什么都不对劲的感觉才会消去几分。

白羽瞳能确定,展耀一定瞒着他什么,但他不愿意勉强对方说出来。

他要自己找出来。

因为他一直都很尊重展耀,无论从前、如今、往后。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车开到学校门口便在一个稍显僻静的角落停下。

展耀的眼神黯了黯,显然想起了什么。他正想道声谢便开门下车,却被人抢先握住了手腕。

“那个,猫...”

说话的人显然打了一路的腹稿,结果话到嘴边被展耀这么回头一看,都变成了支吾的语句。

掌心的温度熟悉,大概是一路握着方向盘的原因,温度有些偏高,像是能把他的手腕灼出个洞来。他本该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挣开,现在却贪恋着这几分温度而半真半假的动了下手腕。

果不其然,被握得更紧了。

“晚上...晚上我来接你。”

说话的人像是觉得这句话诚意不足一般,又补了一句。

“晚上回家吃饭吧。”

展耀望着白羽瞳,白羽瞳或许不记得,他却记得。

对方现在的神情,就跟醉酒和他告白之后第二天问他“你会不会突然跑去美国”时的神情一样,带着小心,带着不确定,还带着希冀。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好像是一句坚定的不会。


展耀像是突然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他被那个记忆缺失的后遗症缠住了脚步,是时候换个角度看待他和白羽瞳的关系了。

不管他和白羽瞳是不是爱人,在不定的未来来临之前,他们仍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另一半,他们彼此陪伴、互相了解,组成对方的人生。

无论从前,而今,或是往后。

“好,你来接我。”

“晚上我回家吃饭。”



四、


对于白羽瞳来说,只要能把展耀哄回家吃饭,问题就等于解决了一半。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海鲜大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自认为已经将问题解决了一半的白组长哼着小曲去完成复职前的例行公事,其实在白羽瞳看来这个心理评估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全港最好的心理学家之一就和他朝夕相对,他的心理素质好得很,哪里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因为这位心理学家也是内部人员,所以提供的测评结果不能作数罢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接过白羽瞳已经写完的综合问卷并看过他的答案之后,心理咨询师却问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白警官目前对于亲密关系是否存在困惑?”

心理咨询师是一名看起来温柔可亲的女士,以白羽瞳抓人无数的眼光来判断,对方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上下。展耀说过,从一个人的服装、首饰、香水,以及...他环视了一圈这位心理咨询师的办公室——所居空间的装扮,能直观判断一个人的喜好与他(她)的真实性格。

细节暴露人心,他记得展耀说这话时的神情,笃定、自信、胜券在握。

不自觉的,白羽瞳勾了下嘴角。

“白警官?”

“抱歉,走了下神。”

白羽瞳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

“我的确目前存在一些困惑,也算,亲密关系吧。”

对于他和展耀的关系,白羽瞳有些许的不确定。

“如果需要帮助,欢迎随时联系我。”

递过来的名片上只简洁的写着它的主人的身份名字及办公地址,白羽瞳收下名片顺手取过桌旁的报告,随意扫了两眼,确定他可以正常复职之后便打算起身离开。

“谢谢你,叶医生,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

“不送。”

时间不早,他还得去接那只猫下课。


也许是慢慢解开心结的原因,返程路上展耀明显要比上午健谈不少。他愿意开口交谈,白羽瞳自然是求之不得,顺口便说起了今天心理评估的事。

“心理评估我已经做好了,你过两天记得去,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感觉怎么样?”

“还行,这次的咨询师姓叶来着,二十五岁上下的女性。”

展耀闻言挑了下眉,朝着白羽瞳伸手。

“名片。”

白羽瞳丝毫不奇怪这只猫为什么会知道他拿到了心理咨询师的名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展耀的推测力堪比先知。

“叶免...”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小我一届的一个师妹。”

展耀把玩着名片从他的记忆资料库里开始调取信息,他掏出手机捣鼓了一会,很快就得到消息。他把手机屏幕朝向白羽瞳,示意对方看过来,白羽瞳用余光瞥了一眼,给出肯定答复。

“是她没错。”

展耀想了想这位师妹主攻的方向,追问了一句。

“你们今天还有聊其他话题吗?或者说她有问你什么问题让你觉得比较意外吗,小白?”

“还真有。”

白羽瞳一脸“这你都知道”的表情,展耀则朝他得意的挑了下眉。

“她问我,目前对于亲密关系是否存在困惑。”

展耀沉默半晌,开口。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没多说什么。”

白羽瞳有些紧张的扫了展耀一眼,对方的手指正夹着那张名片在指间灵活的翻动,是白羽瞳熟悉的展耀式的小动作。展耀的同行挺多,以往破获大案之后局里也有这样例行的心理评估,没见他对哪位心理咨询师这般感兴趣的,不知怎么的,白羽瞳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吃味的感觉。

“我明天去,心理评估。”

展耀被挑起了兴趣,当即做出决定。

“那我明天送你过去,顺便接你回家。”

白羽瞳不加思索的接话,展耀点了点头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拒绝或者反驳。


晚饭过后自然是宾客尽欢,虽然谁是宾谁是客还真不好定义。

果然没有一顿海鲜大餐修复不好的关系,在许下第二天吃水煮鱼片的承诺之后,白羽瞳至少不用担心展耀明天不回家了。


晚间生活通常是以他们各干各的事开始,然后以一起睡觉结束,想到这展耀开始头痛,果然不应该意志不坚定的被海鲜大餐诱惑回家,殊不知有人比他更加心猿意马。

从展耀洗澡好之后穿着一身睡袍出来顶着半干的头发窝在沙发上开始,白羽瞳的视线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绕着他打转。当事人并不知晓,偷窥者却痛并快乐着。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放在你面前,怎么看也看不够,不仅看不够,还会想多亲近他一些,再亲近他一些。白羽瞳的视线跟着展耀下颌那滴水珠一路往下,途径脖颈喉结,路过锁骨,再到胸前,继而隐进更深处。

做着俯卧撑的人有些狼狈的起身快速走向浴室,引来沙发上懒洋洋的猫奇怪的一瞥。急匆匆闯进浴室的人无暇顾及这些,他背靠浴室门有些无力的单手捂住眼,我一定是疯了,白羽瞳心想。

然后他冲了一个冷水澡。


这个晚上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一夜好眠,展耀终于回到自家床上睡了个好觉,而白羽瞳则终于不会在半夜醒来的时候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很不对劲。因为有人在睡梦中下意识的靠到他怀里,不带任何防备的、满是信任的睡在他身旁。

像是被蛊惑一般,白羽瞳缓缓凑到展耀跟前抵住了他的额头,仿佛这样便能获得心神的平静。被骚扰的人下意识的挨着他蹭了蹭,唇面就这样轻盈的擦过,呼吸也交融着合在一处。

下一秒白羽瞳屏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的待了好一会才拉开距离。他一边维持着搂着展耀的姿势,一边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一样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刚被人无意识亲到的地方。他似乎有些明白这几天以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他再次低头看了看睡在他怀里的人。

现在还不是好时候,他想,我需要再确定一下。

他需要确定,这一刻是心悸,还是心动。


熟睡中的展耀并不知晓这一切,只是在白羽瞳出院之后迎来了久违的深度睡眠。

在这个人身边,多日来的无措与思虑都化作睡梦中的香甜,他又无意识地往前挪了挪,把脸埋在白羽瞳的颈窝处沉沉睡去。

自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照例是白羽瞳先醒,他细心为展耀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准备早餐。如同往日的每一个早晨一般,包括那些他不记得的早晨。

展耀向来起得晚,白羽瞳去喊他起床的时候这人还在睡梦中。

“猫,猫,起来了。”

被子下的人动了动,再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展耀!”

被掀开的被子下,展耀睡得毫无防备,睡袍领口敞开一半,露出白净修长的脖颈和形状诱人的锁骨。它们的主人毫不自知,转身一蜷,眼前一幕愈加活色生香。

白羽瞳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稳住声线把床上的人“挖”起来。

“唔...小白...”

刚被叫醒的人还带着鼻音,直接栽进白羽瞳怀里,像只养熟了的、对着人毫无戒备心的、收起了爪子的猫。

“几点了?”

“八点半,吃完早餐送你去做心理评估。”

展耀点了点头,自己起身一步一拖的去洗漱,场景熟悉得仿佛从前。

冷水扑到脸上的时候,有些迷糊的人才彻底清醒过来,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为了避免展耀临时变卦,用过早餐之后白羽瞳便驱车送他去心理咨询师那。原本以为这至少是一个不错的重新开始,谁知道中午的时候白羽瞳就接到了展耀的电话,说要和他的师妹一起吃饭,本来说好晚上回家一起吃饭,现在也变成了一句有些不耐烦的“晚点再说”。

望着因被挂断电话而变黑的手机屏幕,白羽瞳蓦的有了一种被发小抛弃的感觉。

“这只死猫!见色忘友!”

他恨恨的骂了一句,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开始,在这次本该是例行公事的心理咨询之后,展耀的私生活,以白羽瞳未曾见过的情况,变得无比丰富起来。


之前是基本不归家,现在倒好,回家之后和他聊天的话题还是那位师妹。

甚至于这两个人会开视频聊天,话题从心理学聊到专业期刊再到以前见过的病例,后来就已经扩充到兴趣爱好,阅读习惯,等等等等。

在白羽瞳的记忆中,展耀很少这么做。

他很少把私下的同行交往放到这么明面上来,也很少在他们俩的私人时间里联系别人。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是时常会有的事,基于他俩职业的特殊性,但就算是最多共同话题的的时候,白羽瞳也没见他聊得这么欢过。

展耀眉角眼梢那种发自内心的畅快和笑意让人挪不开眼,白羽瞳看在眼里,只是识趣的让出客厅空间,没有多说什么。

那是属于展耀的私人交际,他没有资格也不会去说什么。


好不容易再次拉近的距离,就在展耀突然变得频繁且充实的私人社交中再次拉远。

白羽瞳就没见过展耀有这么密切的人际交往过,约电影、约饭、约图书馆、书店,甚至他上课的大学。展耀以往的社交简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其中还有一半是被白羽瞳硬拉着去或者有他在场的时候。

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又这么肯定?

废话,因为他从未缺席过展耀的人生,无论从前、现在、往后,就算是展耀留学那几年,又或者他读警校的时候,他们也从未断过联系,他们一直密切的保持着联系,无论物理上或者心理上。所以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绝不好受,本来和他最亲密的人好像在一点一点离他而去,可他又觉得他似乎没有什么立场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对方这么做。

白羽瞳第一次陷入如此纠结的境地,他一方面察觉到了他自己对于展耀仿佛有些不同寻常的占有欲,另一方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么来回思考折腾,本就不擅长于此的白警官觉得就算他的心理素质堪比防弹衣也快要抑郁了。


展耀当然是有正事才会和他这位师妹频繁联系。

什么正事?白羽瞳的记忆遗失。

他这位师妹的主攻方向偏向于心智与情感,在这方面正好帮得上忙,也正因为此,才会在第一次为白羽瞳做心理评估的时候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女性的第六感异常敏锐,再加上身为咨询师的专业素养很快让她发现了白羽瞳在测试中反馈出来的情感困境,这才有了那句询问。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向来是一环扣一环,对于展耀来说一旦抽离主观情绪以客观态度看待白羽瞳身上发生的情况,那么他也许就能找到解决方法,但是或许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既然有一根橄榄枝伸到他面前,他当然不会拒绝与专业人士交流商榷的机会,因为聪明人从不拒绝任何有益的帮助。

所以他需要与对方频繁的见面、接触、交谈,进行情况的交流、汇总、反馈。

他需要有一位专业人士来帮他分析,因为他不可能保持真正的客观,因为爱从不客观。


在某个周六展耀再次独自前往他师妹的咨询室的时候,白羽瞳终于坐不住了。

一个星期内,算上今天,展耀和他师妹都见了快四次面了,任谁都想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话题可以聊那么久。

天色渐暗,接近傍晚六点,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更别说出门前说一声了。谁知道他是失踪了还是和人家吃饭去了,白羽瞳为自己寻得个借口,抓过钥匙便直接出门。四十分钟的路程,他一路飙车过去将超跑的性能发挥到淋漓尽致,只花了二十分钟便抵达目的地,和那天开车兜圈使劲延长相处时间的样子浑然一别。

二十分钟时间足够思绪在脑子里来回跑好几个马拉松,也足够白羽瞳一点一点捋清这些天他那奇怪的心理感受以及他对展耀的真实意图。

他想要什么呢?

他希望他们的私人空间不被侵犯,他希望他们仍旧如同以往一般亲密无间,他希望他们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在他构想的所有希冀中,主角不是他,而是他们。

白羽瞳眯了下眼,极少见的露出几分戾气,就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警醒着保护自己的领地一般。

他现在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了。


展耀这边浑然不知某只老虎正在前来叼猫的路上,更不知道就在他起身准备告别回家的时候,有人已经到了门口在守株待猫。

对于他来说,这段时间不管是学术上的探讨还是解答某些方面疑难,他的这位师妹都给予了颇多帮助,不仅抽时间和他一起研究案例,进行严谨的推断与论证,甚至他们两人还一起完成了一篇期刊文章的大纲构想。在专业领域上的沟通和来往对他们双方来说都可以算是受益匪浅,从这一点上来说,展耀还是挺感谢她的。

“师兄,上次我说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临要离开,展耀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也许是他方才的告别显得太过正式,又或者是女性的敏感促使叶免察觉到了什么,在展耀离开之前,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亏得展耀的记忆力好,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面对如此体贴而含蓄的女子,更何况对于他的事情对方也的确上一枝尽心尽力的帮助,无论从个人风格还是其他方面,展耀都说不出什么狠话。

“我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究竟是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

他转身与对方对视,点了下心口朗诵一般将译作原封不动的背出,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羽瞳的手恰好慢他一步搭在了门把手上,门外的人和门内的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猜也许我们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我们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的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所以你填不了。”

展耀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缓慢而坚定的给出他的答案。

“毛姆的《面纱》是一本很不错的文学作品,值得一看。”

他说的委婉,在场的人却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叶免眼里希冀的光暗了一下,展耀微微瞥开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她很快调整好状态,话里虽带着失落,却也带着祝福。

“谢谢你,师兄,祝你达成所愿。”

展耀礼貌的笑了下朝她礼挥手道别,开门准备下楼时却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一句你怎么来了还没有问出口,直接被白羽瞳扯着下楼塞进车里。


白羽瞳脸色有些不善,直到上车了也没说什么话,展耀也就相对保持着安静。

这种感觉就像,他们都以为在自己的世界中,会慢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另一个人会渐渐远去,到最后这个世界便只剩下空洞和自己。


余我,只余我。



五、


“小白,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白羽瞳开门的时候,展耀站在他身后,他的声音有些低,楼道里的顶灯为他打出一片好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既有几分疲惫,又有几分释然。

他像个流浪迷茫的旅人,在即将失去希望的时候回到了家。


白羽瞳没有做答,他只是开了门侧身示意展耀进屋,然后在人进屋的时候握住了对方手腕,把展耀顺势压到了门板上。

门关上了,人也就锁在了他的怀里。


“你和她都聊了些什么?怎么有那么多话好说?”

白羽瞳这话是半真半假的抱怨,醋味熏得走廊里的人都能闻见,偏偏他自己还不自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在审我吗,白警官?”

展耀答得轻快,他许久未曾见过这样霸道又有压迫性的白羽瞳了,显然这几天的策略并不是没有效果。

“我哪有...!”

被展耀这么一问,问话的人顿时便少了几分底气,但下一刻又硬气起来。

“我就是关心你!”

“你们...”

白羽瞳支支吾吾的询问,展耀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气定神闲的靠着门板等着他问出口。

“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白羽瞳心一横把话问出来了,完全不知道他这幅样子像是男朋友抓奸的样子,姿势暧昧,话语也不对劲,可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不对劲,反而乐在其中。

“什么哪个地步?”

展耀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无辜的反问。

“你喜欢她吗?”

兜圈子本来就不是白羽瞳所喜欢的,他也不擅长,眼见展耀并不打算正面回答,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

“你喜欢她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喜欢的人了。”

展耀的声音放柔,眼神也一下变得柔和不少,他能察觉到压着他的人身体陡然的僵硬,他却恍若不知,继续将话说完。

“我和他认识很久,参与了彼此到目前为止的整个人生,他很清楚我的一切,我也很了解他,往后也打算和这个人携手余生。”

展耀微微仰头,对上白羽瞳的视线,抛出最后的问题,他其实挺紧张的,以至于声音到后边都有些不易察觉的发颤。

“你觉得怎么样,白警官?”

“我觉得,我觉得,咳...”

白羽瞳努力抑制着不要让他的嘴角咧到后脑勺去,展耀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还不明白真的现在就可以去跳维多利亚港。

“我觉得很好。”

“我也打算和一个认识很久的人携手余生,你觉得怎么样,展博士?”

“我觉得很好。”

展耀学着白羽瞳方才的语气回答,只是话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话有所指,心照不宣。

因为在他们的生命中,不再可能出现第二个人如同对方一般,参与了过去并将继续参与着余生。这份陪伴就像一条纽带,让他们再次进入彼此的世界,完美交融了彼此的人生。


那些被遗忘的是记忆,而刻在骨子里的潜伏在意识深处的,是在日久天长里累积的细微的情意。这些情意在某个时候终于迸发成了爱,然后便携着不管不顾的勇气和小心翼翼的希冀一鼓作气的闯进另一个人的心房,在狭小的心室里宣告着它的存在和对这片领土的占有权。

这个地方,你的世界,属于我了。


爱不会被遗忘,它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的存在于爱人的心里。

拥挤的填满了狭小的心房,再也容不下一丝空隙。

所以这是两个人的小世界。


与你,与我,共度余生。


END.


感谢阅读,感恩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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